山丹和毛蛋儿整天在闹哄哄的人群里钻来钻去,热闹非凡。家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还有肉吃,看来爷爷的死给他们带来的快乐远远多于大人们的忧伤。

        毛蛋儿居然天真地和他大说:“爷爷死了真好,可以吃糕了!”被二娃狠狠揍了一顿。他不懂明明是好啊,为什么还挨揍?

        各色孝子贤孙都穿戴不同的白洋布孝服:闺女、媳妇穿开襟的孝衫和孝裤,戴长尾巴麻绳扎起来的孝帽,脸前还有一个单层的布帘;儿子是全身的长袍孝衣、三角的孝帽;女婿的孝衫很是大块,盖过屁股的长衫,还有大大的礼帽,孝裤、孝鞋鞋子上缝一块白洋布,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儿女辈的都要腰间系几条麻绳。孙辈的孙子满12岁的要穿一件孝衫,戴孝帽,孝帽上缝上一个红布十字,外孙缝的是蓝布十字。不满12岁的铁蛋儿、山丹和毛蛋儿都是背后背了一块白洋布上缝着一个红十字。其他亲戚按辈份不同各穿戴不同的孝服,孝服除了本姓家的闺女自带外,其他人的都是东家也就是儿子准备的,

        专门有一个房间是给各色孝子贤孙们丈量、缝制孝服的,女人们都是大码老针线,还是毛边朝外缝,做起来自然很快。打发完亡者,孝服就各自留下来,那时候也算是不小的福利。

        铁蛋儿爷爷的葬礼很是隆重:请了两班鼓匠,几只唢呐吹得震天响。鼓匠班是女儿请的,因为铁蛋儿爷爷把一个闺女送了人,所以只有一个闺女来送终。

        铁蛋儿爷爷死后第二天木匠就把事先准备好的桦木板做好了棺材,铁蛋儿爷爷在算好的时辰入殓。摆放在东墙底,搭了灵棚。灵前立起来一根铁蛋儿大从东林场砍回来碗口粗的白杨树,上面挂着白麻纸剪好的引魂幡。棺材前放了各色祭品:整只的鸡、猪、羊、各色点心、炸油糕、也有一盏长明灯。

        每天的早、中、晚餐前媳妇、女儿、侄女、外甥女等等女性家属都要哭上一顿,在灵前的孝盆里烧一通纸钱。

        每个哭泣的亲人都在哭诉着不同的心境,女儿在哭诉对父亲的思念和无限的伤心;媳妇在哭诉自己的委屈和苦楚;各色亲戚哭诉各自的无奈和苦命。伴随着不同音调的嚎哭声,鼓匠班的吹鼓手也卖命地吹打起来,一派热闹景象。

        蒙古高原地广人稀,任何红白事宴都是让大伙儿聚一聚热闹一番的最好理由,周围十里八村的人都来吊唁和看热闹。

        但凡沾亲带故的人家都会拿十三个白面大馍馍,馍馍中要夹心,有钱一点的人家夹着红枣,没钱的人家就夹块土豆。这个时候也是比各家媳妇儿谁更贤惠、巧手能干的时机。

        客人还分嫡亲和朋亲,嫡亲就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远近亲人;朋亲则是朋友、村里没有血缘关系的邻人。嫡亲不管多少都要拿礼钱,互相往来叫“答礼”,朋亲则只需要拿几个馍馍来凑个份子吃一顿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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