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庭缓了片刻,深深吸了口气,又说:“还有……还有你签的那张军令……那张军令,有问题,你要当心……”
曲茂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没心思听,眼睁睁看着他每多说一个字,脸色就惨白一分,情急之下不禁把锦囊扔在一旁,“你不要说了,你歇一会儿,等、等来人了,封叔也好,清执也好,他们会去请大夫的——”
曲茂没有看见,其实他身旁已经来人了。
这个人自破晓时分就等在山间,所以他比所有人都早到一步。他似乎没有被适才的山崩波及,也没有受兵乱的纷扰,他的衣衫是干净的,脚步很轻,走到近前,弯下身,拾起被曲茂扔在一旁的锦囊。
章庭见曲茂把锦囊扔了,开口要骂,这个锦囊可以救他的命,他怎么这么糊涂?然而话到了嗓子眼,却被一口血呛住,章庭剧烈地咳起来,任血从嘴角淌下,仰头看向这漫山青烟,“算了,我管你做什么……你总是这么糊涂,糊涂……也好……”
拾了锦囊的人终于在曲茂身边蹲下身,温声道:“我适才上山时,已派人去问过了,玄鹰卫、镇北军、驻军军中均有随行大夫,只是上山的路被碎石堵了,兰若,你多撑一会儿。”
章庭看着张远岫,目光最后落在他手里的锦囊。
张远岫看出他的意思,默了片刻,将锦囊交还给曲茂。
章庭的目光追着那枚锦囊,末了,露出一个荒唐的笑:“忘尘,洗襟台……在你眼中,是什么样子的?”
晨光洒在张远岫单薄的眼睑,他垂下眸:“兰若何处此言?”
“至少,至少在我眼中……”章庭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见洗襟无垢,不见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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