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穆明珠低声轻呼,倒是想起来了,道:“谢太傅有位小姑母,跟令堂是何关系?”

        柳原真道:“家母只是旁支,与谢太傅已出了三服。家母的高祖父与谢太傅的高祖父乃是兄弟。”

        穆明珠若有所思点头,以亲缘来论,的确不算多么亲近;但是在世家来说,有同一个姓氏,总是多一分利益相关,要联合也比旁人来得便宜。

        柳原真这番对答过后,原本强装的镇定渐渐褪去,白皙的脸渐渐转红。

        眼前这位公主殿下,毕竟是亲自下令斩杀了他祖父之人。家中接到消息之后,连侍奉他多年的老仆都背着人哭了一场。所有人都有深切而吐不出口的担忧,怕他这一去,会不会跟老爷子一样的结局。家中父亲进山游猎,往往几日找不到人。唯有母亲还撑得住,虽不知心中怎样煎熬,到底面上还压得住,细细嘱咐他到了公主殿下跟前怎么行事,一举一动都讲到了,可是到了最后,也是说若见势不妙、还是要随机应变、先保住性命再说。家中祖母则抱着他,边哭边埋怨,怪他为什么要回来——早在柳老爷子出事儿的时候,她便把嫡孙送往了江州娘家。

        是柳原真自己半路折返,想着自己堂堂男儿,岂能置阖族老弱亲眷于不顾,只顾自己苟且。

        若那公主殿下还要追究,发令下来却寻不到他,迁怒于家人又当如何?

        如今公主殿下果然传召了他,他虽然心中打鼓,却另有一种豪情,当初折返果然是对的。

        不管是什么风雨,他总不能要母亲、要祖母挡在他面前。

        穆明珠见他一时慌乱,一时又重归镇定,看得有趣,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本殿请柳郎君前来,是敬慕府上家声,现雍州有一处职位空缺,想问柳郎君愿不愿出任。”她盯着愣住的柳原真,低声道:“雍州刺史别驾之职,如何?”

        穆明珠此来,自己便是雍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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