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珠一点头,道:“原来不是本殿太过娇贵。”她顿了顿,忽然轻声一叹,道:“也不是他怎么忍下来的。”
公主殿下没有展开说的意思,林然也不好追问这个“他”是谁。
穆明珠回过神来,看向走在身边的青年,这算是她一手简调教的将领,当初在建业城中一场打马球的赛事,叫她知道了这人,又机缘巧合从宝华大长公主手中救出他。后来林然在扬州为她立下汗马功劳,随后奉命跟随萧渊西行北上,又在上庸郡保家卫国。能有如此作为的青年,最初却险些困于宝华大长公主府中,以死求脱。其实这林然与那谢府出来的舞姬回雪,乃是一枚硬币的两面。
穆明珠思量着道:“上庸郡一战,本殿虽然在后总理后勤,但到底不曾亲见。据你所见,如何?”
林然当初在公主府中,误会穆明珠救下他的用意,曾慷慨发言,愿领兵北定中原,不愿以色侍人。如今果真有机会与梁国士卒交手,他自然慎重留意。
“梁国士卒强悍,更有一支重骑兵,马上骑士个个膀大腰圆。”林然有什么说什么,道:“咱们的士卒只能勉强吃饱,平时也吃不上什么肉,而且大部分平时也并不训练,都在屯田,只战时征召起来,个人的战斗能力肯定是比不过如今梁国士卒的。”
“是啊。”穆明珠低声一叹,这是不争的事实。国库空虚,平时还要屯田照顾自己肚子的所谓“士卒”,自然比不上梁国那等专业的士卒,一年到头只管训练便是。可是要养那样专门的士卒,背后的花销需要强大的财政保障,这不是从前的大周能做到的。
林然又道:“其实个人战斗能力上的差别还是其次的。关键是气魄。这次南下的梁国士卒,都是跟着那吐谷浑雄久经沙场的,他们打惯了胜仗,不管到哪里都是斗志昂扬,丝毫不惧怕。可是咱们的兵不同,从前世宗时几次北伐都败了……后来就连精锐的北府军,许多也都是在里面混日子,遇上硬仗,不敢上;听说梁人来了,早就腿都软了——这才是最大的问题。”他沉痛道:“咱们的士卒,被打怕了,打散了……”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次守住了上庸郡,军中斗志昂扬了许多。”
穆明珠仔细听着,与他走在行宫的一列松柏下,只问最关切的问题,又道:“那咱们军中的将领呢?依你看来,黄老将军之后,谁能主持大局?”
昔日的三大名将,邓开、皇甫高已死,黄老将军也是风烛残年。一旦黄老将军也去了,还有谁能服众?皇甫高的几个儿子,都习武不成,转而从文,拿不得刀剑;邓开几个儿子,如今看最得意的就是荆州都督邓玦,但邓玦为人圆融是一方面,也并没有大战的经验,如果说只凭将门之后的身份,要指挥曾与他父亲一同征战的老将军们,似乎也有些不够格;而黄老将军原有一子,随他上阵战死,留下来一个孙子,还未有子嗣,似乎也难以服众。
林然微微一愣,这大约是他平时不会考虑的问题。此时见公主殿下问起,他才开始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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