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谋没接话,又拿出一块钱还给她:“昨天的。”

        施念不伸手,“不用。”

        因为一块钱,两人在晃晃悠悠的车厢里僵持了一会儿,施念觉得特别窘。

        后来郁谋干脆拿起她胸前挂着的月票小卡夹,这个泛黄僵硬的塑料卡夹手指头窝开都费劲,他则一点点将一块钱塞进缝隙里。等他完成这一步骤,他发现施念正一动不动地看他。有疑惑,也有审视。

        施念看他,是因为意识到他这样坚持将一块钱还给她,是不是知道了她父亲欠人家几十万的事。无论是他爷爷或是叔叔告诉他,还是昨晚她走了贺然他们告诉他的,院里就这么大点地儿,就这么些人,这么些事,他肯定早早晚晚都会知道,或者说已经知道了。他会怎么想她呢?觉得她因为一块钱的事肯定一直惦记着。生怕他不还她吗?

        她可没有这样想。其实恰恰相反。可能是因为她父亲的事,她从来不管别人借钱,却很乐意借钱给好朋友。她的零花钱压岁钱基本都攒着,自己不怎么花,却很喜欢送文斯斯许沐子她们礼物,这让她安心。

        想到这里,她突然沉默下去。刚刚有人陪着一起坐车上学的开心也荡然无存。她肯定不能问他,哎,你是不是知道我家的事了?只能装作没事人一样,强迫自己笑一笑,“请客喝饮料就行了呀,不用特地还钱。”

        她特意用市侩的语气说话,现在一瓶饮料怎么也要两块钱了,她想装作大大咧咧,你看嘛,我是想占你便宜来着,你不给我这个机会,大概是想传递这样的感觉。

        两人站着,有点点尴尬,所以都不说话。郁谋将手伸进挂圈里,困劲儿上来闭眼睛,可眼睛一闭上,就开始想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她对他好警惕啊。为什么呀。

        车子一会儿停一会儿走,两人板板直站着。因为刚刚的插曲,施念错过了自己的王之宝座。她试图像往日那样看看窗外的风景,可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不想,非常不想,特别不想在他面前矮一截。出于自尊心,也出于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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