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敏之知道自己毁了,毁就毁在这张俊俏的脸上。他不恨武皇后,只恨自己无能,他一个劲儿的骂自己,骂自己窝囊,骂自己废物。可这又有何用?他能提着刀去杀皇后吗?他能用手段把皇后下大狱分八段吗?与武皇后对着干,无异于以卵击石。但他怎么能就这么算了,皇后杀了人啊,怎么能就这样让她全身而退。
他要把武皇后伤他的心,原封不动地奉还。
而所有的第一步,便是牺牲他自己。他不怕,哪怕自己遍体鳞伤也无所谓,他要这个女人也体会体会,什么叫做痛苦,什么叫做撕心裂肺。就这样决定了,贺兰敏之无奈地一笑,他决定了,从这一刻起,他就已经死了。
他依稀记得,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候,姨母做了皇后。姨母把他们接进宫中,华服金车,雪粉琉璃,宫中是他无法想象的宏伟。那时候,他脸上棱角初现,稚气稍脱,有了美男子的形象。几户门当户对的来提亲,都让姥姥杨夫人推脱了。那时他心中暗自高兴,他有个忘不了的女子,记得她阳光下笑弯了的眉眼,睫毛轻轻颤着的样子,他要娶那个女孩为妻。
长到十五六岁,家里仍然没有动静。敏之有些疑惑,无奈自己去问母亲和杨夫人。他说,他要娶妻,他心有所属,他想喜欢上了一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孩子。杨夫人霎时脸色一变,这个表情只存于一瞬间,她又慈眉善目了起来。
“敏之,过来。”杨夫人话说得很慢,不容置疑,不容反抗。
贺兰敏之受了蛊一般,没法开口,没法反抗,不自觉的走向那个青砖地上的坐榻。杨夫人起身,屏退众人,垂足坐着,倚在凭几上。
“坐下。”
他乖乖跪坐一旁,垂头,耳鬓长发丝丝落下。
“敏之,你要记住,你是我的。”杨夫人说话时,吹动了他的碎发。他全身战栗,在一片跳脱的空白中,双眼望向母亲离去的方向。那扇门关的紧紧的,严丝合缝,没有一丝喘息的空间。她知道的,对吧。母亲从来都知道的。她亲手把他送来了这里,她要他牺牲,要他湮灭。
在那一具坐榻上,十六岁的贺兰敏之焚烧,蜕变,死里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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