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庭芝扭过头去,不让妻子看他红了眼眶。
“这孩子,不如就叫婉儿吧。”他说。
一个毫不起眼的名字,一个泯然众人的名字:婉。大抵是希望这孩子贤良淑德,是希望她温婉柔顺。是希望她,走平平淡淡,最最世俗的路。
可是再普通的名字,配上这姓却无法再寻常。
上官。
罪人。
深宫,永巷。道边的城墙高耸,郑氏抬头望去,仿佛只有一线是天空,明明灭灭。管事的宦官一言不发,领着数十逆人家女眷奴婢进宫。女子们穿着囚服,污秽破烂。整个队伍死气沉沉,没有人哭,没有人发癫发狂,所有人的眼睛都是呆滞的。或许她们知道,这将是往后数十年的常态[r1],便也不做过多的挣扎。
城墙是那么高,那么坚固,那么肃杀。一进去,只怕也出不来了罢。墙内是余生的牢狱,郑氏心中默默记住这巷子的模样,想着以后也许再无缘见一眼了。
怀中的小婉儿睡的正香。
长安的街道上,百姓忙于生计,往来熙熙攘攘。忽听得官兵开道,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事,不约而同望向同一处。不远处,数百名金吾卫押送着一队囚犯,囚犯双手戴着铁锁链[r2],亦步亦趋。最前面的犯人,是一个胡须泛白的老头,面无惧色,挺直腰杆,大步流星。随后跟着两个壮年男子,面容有些相似,气质却让人觉得完全不同。其中一个满脸胡渣,剑眉星目,眼中射出怒火。另一个生得白白净净,棱角分明,却少有表情,仿佛早已死去。
队伍中还有一个看上去不过四五岁的小男孩[r3],路人纷纷叹气。这么小的孩子,实在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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