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抬眼对上女孩儿一双盈着水光的褐瞳,他便又软和了心思,没有驱走刘彻,而是道:“今日人多,你带着女儿就暂坐着吧,只桌上这些酒请不要动,那是敬我三位兄弟的。”

        酒楼里这些浑浊低质的酒刘彻还真看不上眼,他只是因奇怪这看着属于汉军的男人到底在悲伤什么,才来探究的。

        “壮士可是这次南征军中的将士?”刘彻不与他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男人皱起眉头,对这个话题有些排斥,只是胡乱点点头:“才从闽越那鬼地方回来。”

        “此次难道不是大胜,否则你为何在这黯然神伤?”

        “确是大胜。”男人凝视刘彻片刻,勾了勾嘴角:“但是你这样京中的安逸富家公子怕是不知战场惨烈吧,即便局势一边倒,我们也是会死人的。”

        他指了指这桌上另三杯酒,哀声道:“我同乡三人都折在了那异乡之地,有一位临死的时候还托付让我见到陛下时,求向陛下寻人去替他家垦田种地,直到女儿能出嫁。因他家只他一个男丁,剩下的老母病妻幼女,将那丁点抚慰银用完后,也就只能变卖田地活命一阵了。”

        男人嘴角翘了翘,配合眉间愁苦苦笑着自嘲道:“但我哪里有那个本事去见到陛下的面呢,我如今不过是个残废,根本就选不上面见陛下的队伍。且即便能选上,大约也是说不上话的。”

        他拉了拉自己虚虚的裤腿,原来他小腿下面一截自膝盖已经被截去了:“南地的毒虫真是可怕得很。”

        刘彻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还搁置着一根支撑身体用的拐杖。

        原是在战场上残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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