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灌的海水开始从甲板上向着四方流淌,被甩的七荤八素的船员在晃了晃自己发晕的脑袋后走向船舷似乎准备救落水的同伴,而明显也是刚从翻腾中还没恢复过来的瘦子普罗托则一脸惨白的走向了普朗克。

        普朗克还站在船头,尽管刚才是那样猛烈的巨变,可是这个从一开始就一直稳稳站立在船头的男人,似乎除了那一身精工细作的船长服湿透了以外,他连一动都没有动过,他的脚就像是生了根,和他脚下这一艘叫做冥渊的船连为了一体。

        “头儿……船舱……被人凿了一个大洞。”尽管普罗托刻意地压低了声音不想让人听见,可是陈森然凭借着可怕的感知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在那样狂烈的突进里竟然有人可以把船凿穿……简直不可思议。

        陈森然舔了舔那些从头发上滑落的咸湿的海水,十二月的海风穿过大雾吹在沾满海水的身上。

        有些冷。

        “船舱外层用的是极品黑岩木,海水不侵,刀兵难伤,里层用的是深海铁木,传说中海神左手盾牌的材质。从我曾祖父起,这一艘船在无尽之海里航行了近百年,从来没有一次,有人可以突破第二层,砸穿这艘船。”普朗克的语调听不出任何的变化,仿佛刚才那一场巨变和之前的某些内心的挣扎都没有发生过,只有陈森然隐约听出了他的呼吸平稳了一些,大抵是松了一口气吧,“现在你来告诉我,船被人凿穿了,还是一个大洞,你之前不是说船上什么别的东西都没有吗?那是什么东西凿穿了我的船?”

        尽管普朗克的话语里此刻一点杀气都没有,可是普罗托还是想到了从前的那些被普朗克面无表情毙掉的大副,二副,三副,于是他只能说:“是属下办事不力,我这就……”

        “不必了。”普朗克似乎是真的没怎么生气,他看了一眼那些在海里喊叫着求援的船员,又看了一眼那三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弃了救援,分列成了一排,将火炮推出,将自己纳入了射程的帆船,低声说,“能走吗?”

        这一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抛下那些落水的船员,快速逃离,毕竟面对着那些掩映在大雾里的密密麻麻的如林般的加农炮管,就算冥渊号再怎么坚固不摧,冥渊号上的海盗再怎么凶残无畏,也抵不住斯柯达兵工厂的最新力作的两轮近距离轰炸的。

        这是一个标准的海盗的做法,多余的怯弱和同情对于终日与鲜血和狂暴的大海为敌的男人来说是不必要的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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