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真该谢谢斯维因的。”嘉文四世似乎是在听了自己的往事之后,谈性大浓,他索性放下了手里的龙枪,将它再度插到了雪地里,“那个时候年轻,不懂事,只知道埋头冲锋,觉得一双手,一把枪就能够打下整个世界。结果,害死了那么多的好兄弟,那个时候我总对他们说,等到来年西海岸的花开了,我们就回家了。现在想想,真叫人难过。”他说到后来,语气里有些哀伤,却还是笑着的。

        原本剑拔弩张的场面在嘉文的那种哀而不伤的笑里变得淡了许多,就连德莱厄斯身上的杀气都消退了一些,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手搭在了斧柄上却又没有出手,似乎是内心里也想听听,这个皇子还想说些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内疚地想自杀,后来我选择了去整个世界找寻赎罪的道路。”嘉文说起那一段日子也很是唏嘘地叹了口气,“起初的时候,我在瓦罗兰的北部猎杀强盗和野兽,企图靠杀戮来填平心底的不安,但是失败了。后来我明白了,我需要的不是杀戮,而是一颗足够坚强的心。于是,我在宏伟屏障之南的那些干燥的荒野里打熬自己的肉体,在无边的烈日下锤炼自己的精神,我感觉到我的整个人焕然一新。”

        “所以说,我要谢谢你,斯维因,是你给我的耻辱,让我找到了属于我的道路。”说完这句话,这个男人朝着站立在德莱厄斯身后,举着火把默然不语的斯维因深深鞠躬。

        德莱厄斯的眼里也有了那么一丝缓和。

        如果说之前德莱厄斯因为当年的事情对这个德玛西亚的皇子有着那么些的轻蔑地话,那么此刻,他忽然有些敬佩这个男人。

        有时候,一个人死很容易,活着却很难。

        “很好。”德莱厄斯点头,“我忽然很想杀了你,你有资格死在我的斧下,因为你的不屈。”

        面对着德莱厄斯这样的鲜血淋漓的大实话,嘉文还是笑,他再次拔起了那一杆精钢龙枪,横在了自己的面前说:“你知道这把枪叫什么名字吗?”

        “什么名字?”德莱厄斯当然不会再给嘉文废话的时间,此刻他的杀意再度涌了上来,因为那种可以杀死一个了不起的家伙的冲动。他将自己的那一把狰狞的大斧拉扯到身后,整个人微微微微下蹲,开始蓄力。

        “这把枪,是我在那些年里自己收集材料,一寸一寸打造出来的,这把枪上一共刻了三千道刻痕,代表着我那三千个死去的兄弟。”嘉文的手一寸一寸地拂过那一把精钢龙枪,感受着每一道深刻的刻痕带给他的冰冷触感,他深深吸气,“这把枪的名字就叫做,千军。”

        大风过龙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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