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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邹差抹了嘴笑起来,“听说大人与陆督公是连襟,眼下陆督公被拘,大人就不怕受牵连?还千里迢迢跑来接人。”

        “是有那么一门关系,不过麽也不是什么血气,小妾同他夫人是异脉姊妹。当初在宁波,亏得督公派人救我,才不至于叫我命葬深海,救命之恩,何以报得?况且陆督公眼下还没定罪,哪里就至于牵连到我?我要是躲着,哪里算得上君子所为?”

        “别瞧大人是个弱书生,倒是比好些个武官讲义气。大人放心,您这一去,凭他是谁押解的,也不敢造次。”

        方文濡仰面看头顶密林,叶罅上是斑驳的碧空,太阳西照,晒得人浑身发汗。

        他掣着袖扇起来,笑意渐淡,“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诸位都是实在人,哪里耍得转那些小人?何况我来,既没有皇上的谕,也没有内阁的令,他们不见得会卖方某这个面子。”

        “看来大人有所不知啊?”那邹差挨到边上坐下,随地拣了片稍大的树叶扇风,“皇上虽没谕,可府尹大人调我们几个跟您来,那就是等同于皇上默认了的,不然谁能轻易调动我们顺天府衙的人?”

        “是吗?”方文濡仰面窥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当初去找你们府尹大人,是因为听见说大人同陆督公的父亲是旧交好友,我想着既是世交,必定肯帮这个忙才敢去的。”

        “交情是交情嘛,单有个交情哪里管用?大人也不想想,当初圣旨是下给小沈大人的,皇上要是明着叫人去接,岂不是不信小沈大人?不信他,不就是不信沈阁老?皇上他老人家面上哪里能派人?可我们府尹大人出了名的两不粘,这种事情,他既怕得罪了沈阁老,又怕对不起去世的陆老大人,躲还来不及呢,是断不会轻易见您的,他若见了您,保不准就是皇上的意思。”

        方文濡微微后仰,笑目将他上下复睃,“邹兄对朝局知道得还多嘛,可你对我说了,就不怕惹祸上身?”

        “我们当差的,就是要揣摩上官的心思,跟了我们府尹大人这么些年,还不了解他?跟您方大人跑了这么些天,您什么品行,兄弟们信得过,说了就说了!”

        方文濡拱手作了个揖,“多谢邹兄慷慨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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