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子们讪讪而去,只浅杏还留在厅中,黎阿则再将她瞪一眼,“你怎么不走?”
“我走了,谁伺候督公沐浴呀?”
“用不着你,自有人伺候!”
那浅杏受其微呵,顿觉委屈,只将一副腮鼓起,眼中不时便凝了水花。正值此,陆瞻抬眉将其细窥一瞬,倏尔淡笑,“你叫浅杏?”
她将下巴可怜兮兮地点一点,瞩目着陆瞻逐渐沉下眼色、与一丝半凉的笑意,“你这几日一直在我这屋里伺候,十分勤勉,我是看在眼里的,眼下倒要问问你,是真心想伺候我?”她的眼忽燃星火,他瞧见了,则慢搁了茶盅,徐徐地笑着,“那你也回去洗一洗,一会儿再过来。”
语中暗藏着隐晦的什么,听得浅杏心头如炸了个焰火,由脖子红到了面颊,云霞飞递。她终将头点一点,旋裙飞去,夜色茫茫,却觉天青月朗,料定了明日必是个上好的天。
遐暨下房,是一个略大的通间,左右各设两张架子床,当中有一柜几,墩一只银釭,火舌长而迷离,被她推门夹带的风汹涌偏颤着。
左首的帐中探出一人,用手覆烛,待火焰长长跃起后,方撤了手朝浅杏望过来,未及开口,反见浅杏扑到床沿,满目欣喜,“春阳,我成了、我成了!我告诉你,才刚刚督公让我一会过去伺候他哩!”
春阳靠在高枕远别了眼窥她,不见高兴,反握住了她的手,“浅杏,你这两日紧着巴结,我麽倒是也看出来了你安的什么主意。可你晓不晓得督公到底是什么人?”
“我晓得的呀,”浅杏抽出手,反按住她的手,“督公麽就是宫里的人,是天天见得到皇帝爷的人,到我们苏州府来是来收桑蚕缎匹的,收好了供到京城里去给朝廷和宫里,是提督织造太监。”
烛火跃到春阳两弯细眉中间,层叠不平,“我看你还是不晓得,我早晨才问了刘管家太监到底是个什么,他老人家说,太监就是那个,你晓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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