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酸涩弥散,如水墨洇在芷秋心间,舒畅得连窗外的一轮毒日头都觉得可爱起来,“自然是最大方的客人囖,不多花几个钱,怎么值得我动针线?”
浓密的睫毛在他眼睑下投下芽影,几如芷秋鬓头颤巍巍的翠花,颠得噗嗤一声乐出来,“骗你的,陆大人笨得很,这种没着落的鬼话你也信。我又不做恩客咯,怎么会给客人做衣裳?”
她偏着头,愈酽愈深地眱住他的侧脸,“是做给一个故人的,我同你说过,就是我八岁那年给我饭吃的那位小公子。每年我都做一件存在箱笼里,攒了十件了,只是一直无缘相见,不过空放着。”
恰时桃良捧了叠得规整的袍子来,蓝灰苏罗料子,暗纺了瑞兔衔枝的纹路。芷秋抖开衣裳下了地,冲他抬了下巴,“站起来,我比比。”
众然满腹心酸,陆瞻到底还是款款拔座而起,下睨着她提着衣裳比在他两肩,望她乌发宝髻,绿油油的碧簪闪烁着耀眼韶华如许。
风夜相催,陆瞻罩着“鸠占鹊巢”的衣裳前脚踏出月到风来阁去,袁四娘便如那急急流年、滔滔逝水奔上楼阁。
甫入卧房,芷秋欹斜床上,粉衫半敞,露着月白的一片肚兜,刚洗过的乌发铺陈香枕,在半片夏阳里油光水滑,正笑捻春扇发怔。
痴痴呆呆地模样叫四娘心内乍惊,忙搦臀在床沿,“我说秋丫头,你别是对这陆大人动了真情吧?”
芷秋正陷落在倚在陆瞻肩头、与他闲情打趣那些甜丝丝的画卷里,没听见脚步声。适才叫四娘吓得魂飞魄散,忙拉拢衣襟,“是妈呀,吓死人了,我还当是哪个浪荡子谁闯我的屋子呢。”
“不是我是谁?”四娘将她狠嗔一眼,摇着把黄桂宫扇,春意盈盈,“我问你话,你怎么不说?”
“叫我说什么呀?”芷秋支起半身,背靠软枕,“什么真不真情的,妈妈不是自小教导我,风月之地无真心?我都记在耳朵里呢,一辈子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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