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渊,青藤,白花。
秦亡浟跪伏在地上,粗壮的蔓藤锐利起尖端,捅进他的胸膛。他颤抖着身躯,咳出一口鲜血,落在这里连颜色都显得淡漠——面前是残破的祭坛,即使陈旧也不掩神圣——照那群蠢货所说,他此刻行的正是渎神之罪。
他一直不信神,不敬神。人就该为自己而活不是吗?何苦整日去赎那存世之罪,步天命之道?
在他看来如同疯癫的狂信徒才是这个世界的本色,他们将他关在废弃的神坛,教他以赤诚之心感动所谓上苍,若还不能清了,便要挂他上圣物,用神火烧死他这个异类,贬他入炼狱。
秦亡浟想跑。可祭坛位于深林,立于边境一角,沾满青苔的灰白门扉未曾落锁也无法打开,身后的墙壁被推倒,稍近一步便是深渊。也许过去了一日、三日,又或是一周、半月。他在没有时间经过的流放之地过得不知今夕何夕,却从没有过服软的念头。
也许等不到他们口中的“审判日”了,倒不如说流这么多血没有当场死去才是奇迹。他脑袋里乱糟糟的,断断续续想了很多事——比如他的长兄,他的…好像也没什么可供怀念的了。
秦亡浟低低地笑出声来,沙哑的嗓音回响在死寂的教堂内,眼前一阵阵发黑,仿佛有银白色星辰在舞动。
昏迷过去前,秦亡浟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闪烁的星星。
头脑昏沉,重的好像千斤巨石。秦亡浟撑开眼皮,视野里朦胧一片,漆黑的污泥盘踞在脚下。他莫名感觉到自己被送上了祭坛,胸口出还插着那几根青藤,粗硕的藤蔓上生着尖刺,银白色的血液在上面汩汩流淌。
那是从他体内渗透出的,水银一般无机质的,平淡而艳丽的色泽。秦亡浟总算想起自己的处境,大脑叫嚣着罢工,稍微思考多一些都会一阵闷痛。
液体流入破碎祭台的凹槽,他下意识想要逃走,挣扎着酸软无力的理应死去多时的身体扭动,却被藤蔓死死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他难得惊惶,甚至胜过得知自己要被绑上十字时。
火刑不比失血过多,秦亡浟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失,让他不由得感到极端的恐惧——在这个寂寥无人的流放之地,一个人默默地,只留下干瘪的尸体,怎么想都比火刑的轰轰烈烈可怖——即使他也知道那会让他死后也不得安宁,永生遭受神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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