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面容和声调唤回了扶苏的理智,他回过神来,跪下身去,戚然道:“臣,臣领命就死。”
“领命就死,领命就死……”
嬴政念了几遍,深觉好笑。
他也的确笑了,片刻之后又全然将那笑容敛起,神情痛恨,挥鞭去打:“真是朕的好儿子啊!这样恭敬顺从!好,好极了!”
他心头怒极,每一鞭都用了全力,夏日衣衫本就单薄,带着破空之声打在身上,霎时间便是一道血痕,衣袍之下皮开肉绽。
扶苏硬是挺着没有吭声,咬紧牙根,直着脖子死命挨着,不在父亲面前服软含痛。
嬴政见状,更是盛怒非常:“有人带了圣旨来让你死你就死?在你眼里,朕便是这样狠心冷血之人吗?!你以为朕为何要派你前来监军?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同蒙恬交好吗?!”
他甚至于忘记了涵养和身份,指着扶苏的鼻子破口大骂:“糊涂,愚蠢!世间竟有你这样的蠢物!!!”
扶苏仰起头来,即便如此,眼泪也源源不断的自眼眶涌出:“不是陛下降旨赐死臣的吗?陛下深恶臣违逆您的旨意,凡有谏言,一概不纳,痛斥尤甚,毫不留情,为什么现在反而又希望臣违逆您的旨意?将臣逐出咸阳,君臣一别数年的不是陛下吗?如此种种,陛下又如何让臣觉得您温情脉脉呢?!”
嬴政见过扶苏的许多面,温和的,从容的,执拗的,唯独没见过他这样声嘶力竭同自己对抗、言辞尖锐的一面。
他猝不及防,又有种君父的威严被冒犯了的震怒:“你是在怨怼朕此前对你的斥责和贬斥吗?你觉得你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吗?!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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