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普正起劲搓着小裤衩,根本没注意到门口有人,乍然听到这样极近距离里不辩情绪的一句,吓得一哆嗦。他回头望着她,犹豫着没有说话。
他在高年级的课本里预习过一篇讲解天文望远镜的文章,但那篇文章讲得太笼统,所以他上回去新华书店里买练习集,特地翻了翻封面印着望远镜图片的大部头书,但大部头书里写得又太复杂。所以他也不明确自己算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然而这一哆嗦和这一犹豫,都“印证”了林漪先入为主的猜测。林漪简直出离愤怒了,她伸手夺了林普的小裤衩扔回到水盆里,大声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的?!跟谁学的?!你知道天文望远镜多少钱你就敢张口跟他要?!林普,我告诉你,你爸爸的钱只能你两个哥哥花,因为那也是他们妈妈的钱,你不行,你没有资格,你听懂没有?!”
虽然林漪情绪激越下有些音含混着就过去了,但林普还是不费力气地听懂了这一席话。毕竟只要理解了“外室”这个词,其他与之相关的也就不难理解了。
——“外室”这个词林普是与翟欲晓一起看剧的时候大概弄明白的。
林普十根手指紧紧拧在一起,眼睛里很快有了湿意。
林漪确认林普记住自己的话了,转头出去给褚炎武个慷他人之慨的瘪犊子打电话。
林普委屈地继续拧着手指,听着他妈妈用一贯的冷冰冰的语气对着电话那端的人说话;你敢把望远镜送来,我就敢给你砸了,不信你试试;你只有管你小儿子吃饭穿衣的资格,不要做多余的事儿,你给我好好记住了。
林漪这通脾气发完,给林普留下一卷钱,收拾两件衣服出门了。大概真的太生气了,这回甚至都忘了叮嘱林普睡觉前关好门窗、有事给她打电话。
林普早就习惯他妈妈的夜不归宿了。他妈妈有很多朋友,常常不是这个朋友有事儿,就是那个朋友有事儿。他已经大了,就像当初的花卷一样,能踩着凳子自己做蛋炒饭了——虽然做出来的味道总是那么不尽如人意,要么盐多,要么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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