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太太没有不应的,说:“我就知道,最后万事都要靠姐儿的,”又嘱咐方英,“我和你爸爸不在,你要多帮衬茴茴。”
方英抹着眼泪点头:“姐姐有我,你们不必担心。”
方英去送医生,方茴没有走,还是留下安慰父亲。
病房没有外人了,方先生才又垂泪:“我并非为我的病而哭,我只是觉得心痛,为了我的病,倒把自己女儿卖了一般。”
姨太太赶紧给他抹泪:“诶呀,这是什么话!茴茴一番孝心,被你说成这样。再说,谁又卖了谁?齐家大少也叫你一声叔,你看他是那样不顾叔侄旧情的人?”
方茴没说话,今天是她搬进别馆的日子,她谁也没告诉,但从今日几人的表现来看,似乎人人都已猜到了。
趁话题还没到那里,还不必说破,方茴先起身告辞。
今日是个雨天,路上行人少。方茴走到医院门口,望着那细细的雨幕,花园里的树木草地的水润香气,终于隔绝了消毒水味,她缓缓地吐口气。她讨厌医院,母亲的命运终结在这里,父亲的尊严也终结在这里。她今日头一次见父亲哭,即为惧怕死亡,更为仰仗他人鼻息,也为将女儿推上一条没有回头的路。
她探出一只手出去,琢磨着冒雨走回去的可行性,雨丝丝密密地缠在掌心。
一把黑伞撑在了她的头顶。
“姐姐,淋雨了可是要生病的,我送你。”语气轻快,全没有刚刚在父亲面前痛哭的迹象。
方茴收回手,将红花暗纹的羊绒披肩裹紧了,径直下了台阶,走进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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