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盆底踩着雪地,发出吱呀吱呀的细微声音,钮祜禄贵妃不知何时住了口,仔细听着,好一会,喃喃一句:“若是可以,我又何尝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她身畔的老嬷嬷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似是惋惜,似是无奈,似是心疼。

        凌冽的风吹着白雪,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落在乌发云鬓上,与金簪宝石依偎。钮祜禄贵妃仿佛对这份寒凉浑然不觉,仍然一步步从容款款地在雪中漫步,笔挺的脊背仿佛不折的傲骨,姿态优雅端方,步步踩在皑皑绵软的白雪上,却如脚踏青云梯一般。

        娜仁自打卸下那些繁琐事务,便愈发懒散了,即使冬日也保持着每日午睡的习惯,小憩醒来与皎皎留恒一道用晚膳,而后插花煮茶,流程繁琐,不过为了消磨时间罢了。

        内务府新送来的鲜花都是暖房里养成的,冬日里是难得的新鲜货,娜仁一边修剪着枝叶一边听着皎皎随口传授留恒《千字文》,这样温暖闲适的冬日午后时光,似乎是宫中最平常,也是最难得的。

        打破这般闲适的是内务府来回话的人,娜仁彼时正缓缓将一枝百合插入花觚中,闻言一挑眉,“怎么这会子过来了?叫他进来吧。”

        宫人应声出去传唤,未多时,只见赵易微带着两个手捧账本的小太监低眉顺眼地入内,仍是不急不缓、不骄不躁的样子,谦卑而不卑微。

        若用两个字来形容他,娜仁想是风骨,或许不大恰当,但她真的想不出第二个与赵易微相契合的词汇。

        奴颜媚骨,在他身上半分不见。卑躬屈膝,他做起来斯文驯服,这词放在他身上,也不算折辱,只是平平常常一个动作的形容了。

        “老奴,给皇贵主儿请安,给大公主请安,给纯亲王请安。”

        若论如今永寿宫内地位排布,其实留恒应该在皎皎之前,毕竟留恒身上已有了一个亲王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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