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桌上是酸菜白肉与山鸡两样,锅子咕嘟咕嘟地滚着,香气传进每个人鼻子里,勾得人垂涎三尺。

        娜仁自斟了一杯,去岁秋日新酿的葡萄酒,此时颜色殷红艳丽,盛在净白的杯盏中,酸甜的滋味诱人,果香浓郁。她向众人让了让,笑道:“过了个年,你们光忙活去了,咱们也没正经热闹热闹。今儿咱们吃一顿,我敬大家。”

        众人忙起身敬酒,正说着话,忽听见外头仪仗响声,娜仁一开始还饶有兴致地挑着眉,“这又是出什么幺蛾子,大半夜的。”

        她也没想到是冲着她这边来,只听着仪仗声愈近,才反应过来,拧拧眉,嘟囔道:“这又是出什么事了?”

        口中如此说着,她还是拍拍袖口,起身下炕预备出去相迎。

        康熙进来的很快,她刚到偏殿门口,便见披着厚厚狐裘的康熙在前疾步入内,她那苦命的三哥撑着伞昂首阔步跟住康熙,梁九功扛着伞跟在后头,腿脚倒腾得倒是麻利,却完全跟不上前头这两个的脚步。

        娜仁没来得及在心中感慨一声‘可怜的梁公公’,就被微弱的小儿啼哭声惊道了,倒吸一口凉气,问:“你、你这是抢了哪家的小孩了?”

        “朕的孩子,从此,也是阿姐的女儿。玉碟上,慧妃博尔济吉特氏之女。”康熙一边说着,一边疾步入内,其勒莫格很有眼色地落下门帘子挡住冷风,康熙抱出一个裹着大红襁褓的婴儿,算来也不过两个月出头,生得却还不如满月时见的给人的感觉白胖,瘦瘦小小的,娜仁心一惊,尚未回过神来。

        乌嬷嬷走上前来,见孩子小脸通红地,忙问:“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外头受了风,只怕夜里要发热的。”

        “劳阿姐照顾她,阿姐,除了你,朕想不出谁能托付了。”康熙看向娜仁的目光带着恳求,“她从此只有你一个额娘,张氏……自即日起移去乾东五所幽居养病,和这个孩子再无干系。阿姐,她做的事,真的不是作为一个母亲所能为的。”

        康熙声音微微哑涩,娜仁心里多少明白,也不知是缘分怎地,小丫头与娜仁目光相触,一双亮晶晶黑黝黝的眼睛水汪汪地,仿佛映着娜仁的面容,整个世界都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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