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指了指店外的小车,说到:“你看,这个地方,明年下半年就要拆迁了,店主说,他之后应该会拿着拆迁款回老家生活。我如果到时候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应该也只能离开这里回镇上去了吧。”

        年晓泉听见程茜的话,抬头看向她的侧脸,一时露出些恍惚的神情。

        她觉得此时的程茜,像极了一年多以前的自己。因为无知而无畏,也因为无知而怯懦,城市的繁华,让她们像是一块儿迅速膨胀起来的海绵,看似充盈饱满,看似柔软,可等它被挤压之后,露出来的,却只剩下一个被抽取干净、丢掉了中骨的枯壳。

        年晓泉于是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手指,沉默许久,突然开口问到:“那你愿意到我的店里帮忙吗?我的意思是,继续做理发师。”

        程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转过头,呆呆地看向年晓泉。

        年晓泉于是继续跟她解释:“我师傅的儿子明年就要移民日本了,我想把我师傅的那个店子收过来,你也知道,我现在还是大学生,就算再小的店子,也没有时间打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它交到你的手上。”

        程茜此时听明白了年晓泉的话,终于坐下来,她手指扣了扣衣服的下摆,好半天之后,才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靠过来,小心翼翼说到:“其实我自己也攒了三万多块钱,如果你钱不够的话,我可以都拿出来。”

        年晓泉听到她的话,“噗嗤”一声笑出来,摇摇头回答:“我让你看店,不是想要你的钱。我只是相信,人和人之间,一直都有着很特别的缘分。咱们是老乡,又都是想努力在城里扎根的人。现在我帮你一把,其实,未必你以后不会帮到我。”

        程茜没有遇见她人生中的容绪,但她遇见了年晓泉,所以她对于年晓泉的话显得十分惊讶,坐在原地,手指搭在水杯的外壁上来回揉了好一会儿,眼睛微微一眨,露出点红,低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笑着说道:“我妈以前在世的时候,总说我这人命不好,但我一直不信,现在我知道了,我前半辈子的好命,估计都用在遇见你这上头了。”

        年晓泉被她说得脸上发红,低头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茶水,放下来,叹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嘀咕道:“果然你就是做店长的料子,这甜言蜜语的本事,我可修炼不出来。”

        程茜听罢咧嘴一笑,眉毛往上一挑,越发高兴起来:“你想听,以后我经常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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