锚同学不喜欢别人叫他斑蝥,但又无可奈何。遇到软和一点的同学,锚同学还要和他争辩几句,遇到“废头子”,锚同学就怂了,也不再争辩,默认了这个“雅号”。不知道是不是生理旺盛,锚同学特别爱打屁,在教室里打,在宿舍里打,甚至在餐厅里都要打屁。久而久之,大家对他“斑蝥”的印象更加确凿无疑。
锚同学性格很幽默,爱说笑话,我们都喜欢和他开玩笑。我们班的齐同学性格活泼,他最喜欢和锚同学开玩笑。一天中午午睡的时候,锚同学在被窝里不知道在做什么,齐同学跑过去,把锚同学盖在身上的被子,一把扯下来。只见锚同学的裤子半脱,在被子里乘凉呢。全寝室都笑起来,锚同学气急败坏,连声骂:“做什么,做什么!滚!”骂虽然是骂,但他并不敢怎么样,把被子重新盖上,这才睡安稳。
还有一次,我看见齐同学在锚同学的牙膏里悄悄吐唾沫,早上刷牙,锚同学挤出牙膏照用不误。我在一旁看得咬牙切齿,锚同学发觉,连声问我:“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你们在牙膏里搞了什么手脚。”我不敢实话实说,只好说:“没事,你想多啦。”锚同学狐疑的刷完牙,久久看着我的脸,似乎想探寻点真相。
那个时候,我和锚同学不仅同班,而且同寝室,接触很多。我也爱和锚同学来往,因为锚同学喜欢聊天,四川话俗称“冲壳子。”锚同学的妈妈在攀枝花的银行工作,他说:“我妈妈到北京总行去,看见北京总行好土,又破又旧又小,我们攀枝花的银行修得多豪华。”还有一次,锚同学告诉我:“这个学期我带了一万块钱到成都来当零花钱,没用多久,用完了。”我好奇的问:“你买什么贵的东西了吧,怎么会用完?”锚同学说:“我真的什么也没买,只买了一双鞋垫。”说着,锚同学把压在他床垫下的一双旧鞋垫翻出来,指着说:“就这双!”
我中学的时候,家里没有电脑,锚同学家里有,他有一次睡在床上和我聊天,他说:“我最近玩了一款游戏,叫疯狂医院,很有趣。”我并没有玩过电脑游戏,我问他怎么个有趣法?锚同学神秘兮兮的说:“要想医好病,得给医生送礼,而且不能乱送,有规律。”我听得兴趣盎然,我问:“有什么规律,电脑游戏这么好玩吗?”锚同学开始解开谜底:“医生喜欢钱,你要送他劳力士手表;医生好色,你要送他印度神油!”我听了哈哈大笑,我觉得这款游戏很适合锚同学玩。
锚同学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看得出来,他在家里也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锚同学因为身材矮小,他爸爸给他从海南买来一种生长激素,据说注射后,能长个子。我每天下晚自习后,都要陪锚同学去保健中心校医院,注射这种激素,锚同学神秘的告诉我:“这种药是最新研制的,还没有正式上市,我算是提前享受。这个药很贵,一针100多块钱。”我听了吓一跳,锚同学每天都要注射一针,一针100多,3个月就上万块,我觉得有点奢侈。锚同学无所谓的告诉我:“这是试验药,有没有效果试一试,没效果就算了。”
那几个月,我每天下晚自习就和锚同学一起去保健中心,关系熟络得很。我和锚同学开玩笑:“我们的友情深厚不深厚?友情就是存钱,平时存,有事就一次性提取。”锚同学听了有点吓到,他说:“那你别陪我了,我怕你一次性提取,我支付不起。”我干笑两声,其实我哪里想过要锚同学“报答”。
锚同学平时性格温和,爱说爱笑,但也有“恶”的一面,让人汗颜。我们在食堂吃饭,不知道谁在桌子底下蹬了锚同学一脚,锚同学以为是我蹬的,从桌子底下,猛踢我一脚,看着很生气的样子。我手上正好端着一碗汤,被锚同学一蹬,汤全洒在衣服上。旁边的同学哈哈大笑,真相大白,我是无辜的。晚上在寝室,我要锚同学把我的衣服洗了,既然冤枉了我,本应该把衣服给我洗干净。哪知道锚同学竟然顾左右而言他,耍赖,不给我洗衣服。我拿他没办法,最后,还是我周末把脏衣服带回家自己洗干净。锚同学有一种优雅的无赖感,有时候,我觉得叫他斑蝥,似乎有几分贴切。
其实,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锚同学的特立独行。我大学看过一本书,叫《特立独行的猪》,锚同学不是猪,锚同学是特立独行的斑蝥。学校要求星期一上午出操的时候,所有学生穿校服。那时正是秋冬转换之际,天气阴冷,我们大部分同学都忍寒穿上短裤校服。锚同学哪管什么审美,他在校服短裤里面直接套一条长腿毛裤,看着不土不洋。连老师看到都摇头,啧啧称奇。
锚同学并不害怕我们议论他的“离经叛道”,恰恰相反,他很享受他特立独行的人生。高中的时候,课间下起雨,雨不大,但也不小,同学们都在走廊避雨。锚同学一个人大踏步的走到雨中,我们都喊他回来。锚同学面无表情,蔑视般的看着我们说:“我喜欢下雨,下雨天散步最舒服!”我们都觉得他疯了,直到上课,锚同学才结束他的雨中漫步,回到教室,衣服打个半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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