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美好的一个夜晚,在深夜12点结束,于是,我沉沉进入梦乡。你们喜欢这样的夜吗?或者你们更流连ktv的喧哗,夜店的香水味或者通宵影院的悄言细语。其实都好,KTV也好,夜店也好,通宵影院也好,或者学我一样,早早洗完澡躺在床上听广播,也挺好。
但是,你们喜欢现在这样的状况吗?去年夏天,我被关在小区里10多天,不能出大门。大门外面被铁皮封住,禁止行人通行;ktv关了一家又一家,现在还有几个人有兴趣约二三好友去k歌?九眼桥的夜店生意一落千丈,到晚上,灯疏影重,再没有往日的喧闹;通宵影院还有吗?现在连周末白天看电影的人都少得可怜,还有谁会去看通宵电影。
而广播呢?天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禁止开热线电话。每天的广播只有机器一般的主持人重复着千篇一律的玩笑,深夜电波中再也找不到人间的烟火气。电视就更荒谬了,地方电视台濒临倒闭,几大卫视把十年前的老电视剧都拿出来播放,难道你们不能拍几部新的吗?网络上一片萧条,天涯关门了,猫眼取缔了,中华网怎么找都找不到,连QQ上的同志群都全部被封。你们还害怕同志?那你们害怕小孩子吗?其实还是害怕的,所以,网上聊天室踪影全无。那么,干脆用一张胶皮把我们的嘴全部封上,这样是不是更一劳永逸一点。
我开始呜咽,我在午夜呜咽,因为白天我要做出一副欢快的样子,表示我和你们大伙一样“幸福”。但在午夜,我总是会流泪,我的幸福丢了,真的丢了。我知道我已经进入暗夜,一个叹息的时代。张望四周,我以为我能发现和我一样在黑暗中哭泣的灵魂,但我惊讶的发现,没有,我没有发现一个和我一样哀叹黑夜的生命。你们都怎么了?你们到底是快乐的还是忧伤的,你们到底感觉幸福,还是强作欢颜?为什么你们不回答我,为什么你们总是用一个冷漠的沉默来搪塞我的询问?你们真的过得好吗?
我走在大街上,迎面过来一个警察,我分不清他是警察还是辅警,我缺乏这方面的常识。他要查我的身份证,我说我没带身份证,他说:“报身份证号!”我老老实实的报上身份证号,他满意的放我走。几天后,这位警官又在街上拦住我,他恶狠狠的说:“你上次报的身份信息全是假的!”假的?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几十年,怎么变成假的呢?面对他的纠缠不休,我无计可施,旁边行人都好奇的围着我们看,好像我是被抓住的现行犯。直到妈妈过来,才帮我解了围。
我的邻居们全部变成歌手,怎么会变成歌手?有那么优雅吗?他们白天唱歌,晚上唱歌。从我家门前走过唱《红梅赞》;和我擦肩而过哼《白毛女》;在我忧郁的时候,对面又传来苍劲的歌喉:“天尽头,何处有香丘?”不用寻找香丘,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就足够圆满,还要什么香丘。
早上,我会去菜市场买菜。走进菜市场,我好像走进一座森林,河马在卖菠萝,老虎在卖香菜,大象在卖莴笋,狮子在卖海椒,走在中间买菜的全是暗夜的精灵。他们合起伙来,一会撞一下我的胳膊,一会打一下的我头,一会碰一下我的眼睛,一会踩一脚我的鞋。我像全民公敌一般,接受精灵们的围攻。精灵们发泄完过后,感叹到:“好人啦!”第二天,好人的批斗会照常举行。
你们看过名画《呐喊》吗?画中惊恐的小人物到底发现了什么?吓得身体扭曲,脸部变形,眼突筋鼓,双手捂耳。仔细观察,你会发现惊恐者后面正走来两个行人,他害怕的是行人啊。行人有什么害怕的?行人本来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但如果你发觉他手上抓着一把头发,嘴里吐出来一截指甲,你难道不害怕吗?
我在暗夜里呜咽,呜咽的声音像一条小河在哼着一首忧伤的苏格兰民谣。你们看见孩子的脸了吗?他抬起头无辜的望着你们问:“叔叔,我不会死,对不对,我不会死?”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其实人都是要死的,但我能告诉他:你会死吗?我只能用手指向天空,说:“你不会死,你会永生,你会永远活在天堂,天堂里有妈妈温暖的臂弯。”孩子说:“谢谢叔叔,我就知道我不会死。”我拍拍他的肩旁说:“信神的人都不会死,因为神的世界里没有死亡,只有轮回。”
孩子毕竟是孩子,他们是很好哄的。但是大人如果不在暗夜的漆黑的忧郁的阴沉的恐怖的午夜,轻轻叹一口气,那你简直和野兽没什么区别。人,还是要有一点趋光性,哪怕我们的眼睛已经被一块红布给蒙上。我悄悄的蒙上你的眼睛,但你不用猜我是谁,我是你明天早上醒来遇见的第一缕阳光。而你,是否还会笑着和我道一声:珍重。
我停止呜咽,我进入梦乡,你们可听见我午夜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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