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霁又笑了笑,他一直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终于伸了出来,摊开的掌心摆着一把合鞘的长刀。薛不渡定睛一瞧,那长刀长如竹节,微弯的弧度恰似盈盈月钩,刀柄之上嵌一颗皎白玉珠,掌心拢握,拇指正好可以抵住玉珠,刀鞘亦为玄黑,他试着抽出一寸长刀,刀身通体锃亮,薄刃最锋利的边缘刻印一条直延伸至刀尖的朱砂色,曦光映射,倾进薛不渡的眼底,一如多年前薛霁擦拭刀刃时的光。
——“师兄替你记着呢。”
薛不渡微微睁大了眼。
薛霁乐呵呵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嗓里止不住的笑音,虽仍是一副没个正经的模样,眼底却柔和一片:“傻小子……快给你的刀起个名字吧,这可是师兄费尽千辛万苦替你托人铸的!你可得起个好名字啊。”
薛不渡接过属于他自己的刀,那刀身修长却不算太沉,他并不着急取名,而是站起身挽刀,赤光一闪,熠熠生辉,掂在手里的分量正好。他握着这柄刀,只觉仿若心中有定,从此有了归处,胸中一派明亮起来,照亮了深处的蜿蜒血海,那血海之上躺着一个他。他蓦然感受到滚烫的刺痛,却不强烈,像隐匿在阴冷与黑暗里太久,再次被阳光照射的人,温暖而难耐。
薛霁的耳边传来他合刀的声音。薛不渡双手捧刀,目光灼灼,他的声线微喑,掷地有声:
“别恨。”
……滴答。他的心间砸下一朵血花。
薛霁常有时行事在外,赠刀一别后已过一月有余,薛不渡在这期间都未见过薛霁。
今日是他及冠的日子,只与他相熟的二三位师兄与门主知晓此事,而薛不渡不喜大费周章,就不曾大办。他虽不在意,可心底总觉空落落一块。他漫无目的地周游,不知不觉便到了薛霁房门之外,那门仍是紧闭,薛不渡不抱希望地叩响了门。
果然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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