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三月的海风就像缝纫针,刮在身上的寒气丝丝缕缕往肉里扎。

        潮湿的空气里回荡着海潮的呻吟,金港一处偏僻库区的仓房开了半边灯,前厅照得亮堂堂,而后边昏黑一片。暗影中的二楼站着一个西装风衣的的高大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搭在栏杆上,指尖夹着根香烟,猩红的烟头滋滋燃烧,像野兽瞳孔的反光,飘摇的白色烟丝袅袅上升,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仓库外是夜晚的大海,阴森可怖,遥远的海平面分不清天海交界,只有一片灰蒙蒙,喷涌的潮汐撞到岸边的礁石粉身碎骨,连鸥鸟都不会在这种天气里顶风飞翔。

        然而盘踞在陆地的辽阔城市却有着迥然相异的璀璨灯火,从高空俯瞰,地面仿佛铺了一层细碎金沙,城中心最为明亮,金光沿着如同血脉的道路向四周扩散直到海边,化为金龙蜿蜒的跨海大桥奔腾在漆黑水面,终点是人工建造在海中的巨型卫城。

        金港是灰岩城最大的港口,每天有上百艘万吨货轮簇拥在这装卸物资,码头一眼望不到边。从地面仰视,密集耸立的起重机和吊车犹如巨型昆虫挥舞的节肢。高度达到百米的防潮堤坝隔开内港与外海,船只需要穿过几座庞然巨大的闸口才能进入码头。即使夜深了,轮船的汽笛声仍然绵延接续,远来的航船秩序井然入港,新启的巨轮缓缓驰行出海,忙碌的海运证明这座城市充满机遇。

        但也潜伏着数不清的风险。

        晚上十点,两个海港保安正在结伴巡视距离海岸最远的TR0A库区,厚底皮靴踩在地面发出嘎达嘎达的声音,遥控灯将他们的影子拉伸到几米长,显得十分怪异。

        “来人啊!!揪——”

        凄厉的呼号穿刺夜空,中途戛然而止,仿佛一只公鸡扯着脖子打鸣又被捏住喉管,声音听起来很渗人,因为太过尖利而扭曲,乍一听都分辨不出男女,但在庞大的金港库区只不过是小石子扔进海里那么微弱。

        “哎?刘哥,有人在喊?”个头稍高的保安是新来的,有点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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