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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见参差青苔,浸于积雨,天光昏沉,同方才景致相仿,并不存半分差别。

        云仲苏醒时候双手撑起身子来,朝窗棂外望去时候,总觉眼前景象很是熟悉,然而那头通体乌黑,隐于云雾中的蛟龙却是踪迹不显,更不曾将窗外小镇压得垮塌,料想当中楼宇屋舍分崩离析场面,亦是不存,但刚才场面着实是亲眼所见,以至于云仲初醒起身,头一桩事就是回身抽剑,直到将佩剑握住,剑柄沁凉如水,才略微觉得心头舒坦些。

        近来种种,当真如梦,从而使得云仲握住剑时,才初觉得不曾置身无际空梦当中,手摁眉心半晌,精气神好转些许。

        外头天景依然是阴云遍布,细雨随风洒个不停,天晓得这场自小满起的雨要到何时才肯平复,敲敲打打,不胜其烦,很是搅扰人安眠,只不过云仲此时并不在意,而是侧耳朝窗外听去,一时忘却其他,横剑在膝,两眼低垂,良久都未曾抬起头来。

        从五锋山一场连天战事过后,云仲就再不曾好生打量过这柄佩剑,而动用时节更是少之又少,毕竟是连酒水都不曾沾染过几回,大抵正是出于此,方才空梦当中,才有饮酒举止,只是那小二所言实在有些高深莫测,终究难以揣测出个究竟来,只觉晦涩深沉,一时半会难解其意。

        不过终归有迹可循,自入江湖以来,仅有南公山那位颜先生提及过钓鱼郎一门营

        生,行走江湖时从未听旁人说起,而在那位不知来头的小二口中,却是无端听闻钓鱼郎字眼,怨不得云仲狐疑至极,而是方才那场突如其来空梦,实在过于真,以至于难以区分出究竟身在空梦之中,还是当真踏入那一方唤作去泉潭的古怪小镇。但无论如何,颜贾清口中钓鱼郎,乃是自雁唐州而来,而事关雁唐州中事,颜贾清向来是讳莫如深,连云仲都是知之甚少,又岂能同旁人透露,那小二没来由提及钓鱼郎事,和泉潭镇中百姓堪称蹊跷诡异种种举动,与天外那头乌黑蛟龙,使得云仲心头始终惴惴不安。

        梦里事往往同现如今心头忧患脱不开干系,而往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般说法,不见得有错,但这场无端而来无端而去的空梦,着实令云仲很是措手不及,蹙眉之际,无意瞥见手腕红绳,后者竟很是安分,红芒不显转为黯淡,倒是使得云仲放心下来,从一旁包裹中取出身衣裳,披到肩头,正要缓步走出客舍时,无端回头,侧耳听过片刻声响,才迟疑着走出门去,寻踪迹去到客店正堂,正巧就瞧见刘澹举杯饮酒,两眼半睁,似是已然有两分醉意,但口中不荤不素,颇为愤懑。

        “我当是谁人前来,原来是云大侠睡得饱足,如今腹中饥饿才想着起身寻食,倒着实是好算计,旁人都困倦得好悬将脑门搁到桌案上小憩,云大侠可是

        睡得香甜,小人还以为您得睡上七八个时辰,好在是穷乡僻壤,倘如是在渌州壁垒处,怕是敌兵闯入关前,我还得背着你这大侠杀开条血路不成?”见是云仲前来,刘澹倒更是不客气,平日倒要让云仲几分,是因此人修为着实高明,更何况心性过人,面皮无变,总叫人觉得有几分高手风貌,然而一路吃瘪,遭云仲远远甩到身后去,囤积下不少怨气,更是因酒水添起两分胆气,登时就不管不顾,先行说个痛快。

        而云仲略有几分愧意,负歉一笑,才是若无其事坐到桌案前,替自己添上杯酒水一饮而尽,惊觉这镇中的酒水着实甚烈,在这等阴雨连绵天景,一口堪称凶顽霸道的烈酒走喉,就似是条滚火江流,顺顺当当落在五脏六腑之内,激得登时面皮增添两分红润,周身舒展开来,没来由就觉得这外头连绵细雨顺眼不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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