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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手最为高明处,便是即便糜余怀即便于马帮当中威信颇高,如此情景,也难将这场事平复开来,不可谓不毒。

        “白葫门勾结商贾官衙,我等愿前去其山门下堵截,将这伙设伏之人尽皆除去,不知糜供奉意下如何?”果真还未曾待到下官道长坡,便有两三堂主急催坐骑,赶至糜余怀身侧,并驾齐驱抱拳问言,神情之中狠厉之色,近乎是不加掩饰。马帮当中江湖中人,虽说不上多半为亡命之徒,但多数也是江湖草莽,行事断然是莽撞十足,难加以思索,也唯有极少数人面露思索之意,觉察出此事蹊跷,可偏偏想不出症结所在。

        “我与烟波先生交情甚厚,岂会无半点急切之意,”糜余怀眉心近乎要蹙成个川字,可仍旧是强撑住浑身冷凉秋风,开口出言道,“得遇此事,其余帮众还不曾乱,若是你们这些位堂主先行自乱阵脚,马帮上下,只怕不出几日便要叫官府秉法度皆尽缉拿,如何存留?十余年温养才有如此一处地界供人安神养命,一朝毁去,上下帮中岂不又要为人冷眼相加,百般欺凌。再者白葫门门主性情,向来为人所知,闲散悠然,更断不会令才上山门的弟子前去率人堵截,诸君难不成要被暗处之人牵起鼻耳,生生失路于荒野?”

        几人闻言亦是蹙眉,可仍旧是余火未消,其中便有人再度出言,“但总归是我马帮吃瘪,如今那几位宗师仍旧不知安危如何,即便此事并非尽然是白葫门一手为止,可总摘不得干系,我几人虽愿听糜供奉一言,但马帮上下数目何止千百,闻听此事,恐怕大多要在胸中窝上口急火,不加梳理,早晚必有忧患。”

        糜余怀单手持缰,摆摆手道,“此便是最为令我忧心之处,换言之,幕后那位压根就不曾在意凭我马帮暗探能否查出蛛丝马迹,从而顺藤摸瓜捋清究竟是何人截杀,原因便在于无论如何,马帮与白葫门这股火气,经此一事,恐怕再难调解,两虎相争,必是两败俱伤。如此即便是那位幕后主使不施手段,我等也必是疲于奔命,无暇他顾。”

        几人愁眉不展,连同当中最为精明的堂主,也是默不作声。方才糜余怀若是不曾解释,只怕几人依旧蒙在鼓里,只凭一腔孤勇火气行事,难免就正中旁人下怀,如今经糜余怀寥寥数语,才幡然醒悟,顿觉脖后生寒。

        “高明便高明在此,此一出之后,譬如覆水难收,想要凭我等一己之力将此事解开,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败尽多少威信,”糜余怀叹气,“眼下不便宣扬开来,待到日后,先行将帮中上下舵主堂主一干人等说通,再论其他便是。”

        四五股马帮中人合为一处,皆尽下陡坡,往郡外天台山方向而去,可还未至平坦官道,便见路正中有位着黑衫的男子,分明已然能听闻马蹄声响,却是并不让开道,只顾独行。

        百来马匹四蹄动地,纵使胆魄再盛的泼皮,也断然不敢如此举动,可此人偏偏寸步不偏,独自迈步前行,且观脚步,似乎是位练家子,分毫不乱。

        “前头那人让开道路,倘若是马匹冲撞断送性命,那便怨不得我等。”队中有人高声叫道,可还未等后头半句话音落地,便是猛然微弱下来,淹没于马蹄声中。

        这男子回过头来,五官中正,身量也未必过人,眉心当中一线极短刀痕,肩正且宽,但此刻嘴角噙笑,威仪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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