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仲如今仍不晓得,柳倾口中这第二喜究竟是甚,竟是令大师兄柳倾整个人上下都是浑然一变,由原本平稳老成,转而变为跳脱乐呵,前去西郡首府一路,竟是三番五次讲起从前山中种种趣事。诸如隆冬时节檐坠屋塌,自个儿与二师弟一同修补,屡次闹出笑话,或是春来时节,后山野花烂漫的时节,蜂蝶数目极多,有年竟是在后山上多长出几座蜂房,钱寅偏偏要前去偷些蜜来,尝尝滋味,却是叫野蜂蛰得面门歪扭,慌不择路,匆忙之下还不忘给自个儿算上一卦,卦象却是说定有佛缘,来日定能修行有成云云。
果不其然,铺天盖地携愤而来的成片野蜂,硬是将修行不久的钱寅脑门上蛰起几十枚肉髻,单瞧脑门,倒真是有些宝相庄严的意味。
“没想到二师兄还有这么一出,待到回山,可得好生问问。”云仲使多日积攒下的银钱,将糕点买罢,拎到手头笑道。
柳倾连连摇头,“别介,这事唯有我一人知晓,若是你直截去问,自然要露馅,虽说你二师兄还算心宽,可真要是逼紧了,恐怕得让你吃许多苦头,倒还不如不提,偷摸乐呵一番。”
西郡在颐章之中,算不得富庶地界,但毕竟眼下首府所在,比起其他地界,却不知要繁华多少,城中寻常百姓,无不是身着绫罗锦缎,腰间配玉囊流环,不少文人打扮的百姓,大都掌中持折扇,且扇面亦是勾画得颇妙,八成是出自名家,便更能觉察出西郡首府中人,贵气极深长,且非是区区一两辈人能温养来的。
仅仅是由打东边南漓运来的精巧茶点,小二切过六两,便耗费了近半云仲多时以来押镖赚得的银钱,一时间咋舌不已,“都说这茶点本就是消遣小食,难以饱腹,只不过闲暇时候就茶而已,却没曾想竟是如此金贵,原本还想着余下银钱,给几位师兄送些稀罕物件,如今看来这些银两,还是不耐耗费。”&bsp&bsp
街上车马人声鼎沸,恰似茶汤滚,沿路边有不少杂役取来瓢桶,拎起镇凉清水,直往街道两旁无人处泼洒,用以消去暑气,再者车马流通奇多,为免浮沙细土四散,乱了城中景象,如此便是再好不过的法子。
“小师弟想送甚物件?”柳倾并未停步,好奇问道,“且不说物件好坏,单说此处寸土寸金,一家寻常铺面,都得值海量银钱,其中物件价钱自然是奇高,况且你那两位师兄对把件文玩无感,衣食更是无忧,即便是要带些物件,也无物可带。”
“二师兄最喜奇门手段,便给二师兄寻两副六爻钱,三师兄专好听江湖事,不如就从说书茶馆里寻两套勾描极好的江湖画本,”少年捏指算计道,“至于大师兄您,平日里擅行书篆画,要不就赠上套文房四宝?”
书生闻言笑道“没想到师弟自个儿都已想好,且十足合适,那便买上些便好,无需挑那卖相好的,心意足够就是,至于要送我文房四宝一事,倒是无需如此麻烦,山上自有极好的笔墨砚台,正巧山上熟宣剩余不多,挑几刀买来即可。”
眼下正是午后时节,人潮涌动,天上所悬大日灼灼,触之即燥,不过好在那些四处泼水的杂役手头利索,这才略微缓和暑气,另外不少铺面外头,都是沿街悬起黑纱,遮蔽灼人天光,城门大开,并无太多遮挡,清风掠过长街,难得清凉。
二人并不急切,边走边瞧,转眼便行至一处卦摊旁,算卦那位身披道袍,颌下蓄须,且卦摊一旁,摆有柄品相妙极的桃木剑,并不张口招徕生意,瞧来端的是仙风道骨。见两人行至近前,道人打量一番两人穿着打扮,不着痕迹摇头,而后又合上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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