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偶尔地,在那么几个鸡鸣后的拂晓,或者在月落后的宁夜,他似乎听闻沉闷的打斗声从不知何处的角落传来,间或伴随若有若无的呻吟。
看来闭关运功确实耗费心神,甚至都要需要用到七爷送给他的那炳大荒宝剑,他心里许愿,希望师父快点儿好起来。
“师兄。”温客行手捧长剑,端正地跪立在身前人脚下,身姿挺拔。手中所持,正是张成岭惦念过的大荒。七爷有意赠剑张成岭,便让他拿了把玩几日,不料剑在手中还没捧热,便连夜被送入师父房中,美其名曰征用,以供练功调息。
征用确实不假。温客行抬着僵硬而酸痛的手臂,心思飘忽。这把剑确实忠实地发挥了它的最大作用——带给人疼痛。白衣剑抽人伤口细锐,不好打理,不似这把宽剑重如千钧,一记砸下来,能把他眼泪瞬间榨出。
警告的一记抽打落在肩头,这来自于周子舒随手折取的柳枝,牵扯到昨日的旧伤,新痛落旧痛。尖利的锐痛从身体抽离后,钝痛经久不衰地盘踞在腰背上,等到那一切都散了,他仍能感到自己陷在一种后效的浅痛中。他艰难地维持这个姿势,让这种模糊的触感在身体里停留得更久一些。它填充进他的身躯,叫他感到被拥有、被凝视、被需要,叫自己不再是一具空空落落的躯壳。他还需要更多,需要过载的痛楚淹没他,最好顺着筋脉碾过清醒的意识,直到掐灭他的生命之火,让他陪着周子舒共赴黄泉彼岸。他沉醉于一种奉献的殉道行为中,甘之如饴。
身体终于因长久的跪候而轻微摇晃了起来,膝下这方青砖再怎么平整,他的两个膝盖毕竟是圆的。腰腹间也开始传来酸痛,沉重的大荒连带着身体的重心要拉着他往前扑倒,两个膝盖扎在地上,苦苦挣扎。
周子舒就在这时候勾手挑过大荒,他感到自己的身躯也被他拿走了。接着,在他能意识到应该做什么之前,他已经条件反射地向前膝行了几步,身体带着昨日的记忆带着他来到榻前,他俯身,拨开披散的长发,露出被单薄的白色里衬覆盖着的背脊与臀腿。然后,他曲起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臂,双手交叉,锢在脑后,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封锁了自己接下来全部可能的挣扎。
呼啸的风声先行,雷响的钝痛后至,那是在臀腿间的一记,也是昨日便责得最狠的地方,他闷哼一声,很快咬断了痛呼的尾巴,化为小口的喘息。接下来几记交叠覆盖着落在那里,他的声音便出现了哭腔和颤音,那是怎么也藏不住的,他慌乱地哆嗦,把脸深埋进被褥里,让薄衾掩盖他哭红的眼角与夺眶的泪水。
他想,这一次似乎比此前的力道更大了,周子舒的功力比昨日更盛,这也就说明了——思索在这里中断,泪水流得更欢了。
剑身哪儿都不去,就认准了那一块地方,似要把他打熟、打怕,把他顺着脊骨拆解。他跪趴在原地,身体前抻,无处可逃。口中撕咬的被褥都塞不住哭音了,但那不是乞求式的,而是发泄的、如愿以偿的、赎罪的,同时无比痛苦的。
在他再也无法承受下一记的时候,责罚停下了。剑身抵住那痕肿胀的伤口,带着冰凉的触感向下施力,获得一声惊惧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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