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种惊慌的情绪下,我打开垃圾桶查找别针,我看见别针好端端的放在垃圾的最顶端。我舒一口气,准备睡觉。这个时候魔鬼突然出现了:“你就是这么对待安全问题的吗?你确定别针被放进垃圾桶了吗?你到底看清楚没有?!”我吓到了,我再次打开垃圾桶查看。这一次别针还是好好的放在垃圾的最上面。我仔细盯着别针看了一分钟,确定安全,这才再次准备睡觉。因为摸了垃圾桶,我洗了个手,然后开始脱衣服。
哪知道魔鬼又来了:“再去看一次!快!你根本没有看清楚!”我在魔鬼的威慑下惊慌失措,我又一次打开垃圾桶查看。一分钟后,我关上垃圾桶洗手。魔鬼狂怒起来:“再去看一次,这一次你看仔细了!”我用刚洗干净的手又打开垃圾桶,结果大吃一惊,刚才还在垃圾最上面的别针不见了!我知道魔鬼不会容许我半途而废,于是我用手在垃圾桶里面翻捡别针,最后终于从垃圾最下面把别针翻了出来。
关上垃圾桶,我再次洗手,因为洗了多次,我的手都泛白了。可魔鬼跳了起来:“再去给我看一次,就一次!”我大怒,这是魔鬼在耍我!一气之下,我想你不就是要我把手弄脏,然后反复洗手吗?我干脆遂你的愿,于是我把手伸进垃圾桶里面努力揉搓起来。我哈哈大笑:“这下你满意了吧?你不就是要折腾我吗?我替你折腾我自己!”魔鬼啧啧的说:“看看,他就是这这种人。”最终完成了任务,我再次开始洗手。但我发觉自己上当了,我的手上满是垃圾的味道,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于是我反复的涂香皂,反复的洗手面。魔鬼这次终于狂笑起来:“我要你去翻垃圾了吗?这是你的报应!”
洗完手,我觉得自己都快虚脱了,我在和一个无形的魔鬼较劲。刚想去睡觉吧,哪知道脚底一滑,我看见洗手台下面滴满了肥皂泡,地板全湿了。没奈何,我又开始擦地板,擦完地板,我再次洗手。我大概数了一下,这来来往往的,我竟然洗了快二十次手!我的手麻木了,我的胳膊开始不听使唤,我的大脑处于一种缺血状态,我知道这已经可以称之为医学上讲的中风先兆。
躺到床上我欲哭无泪,我被一个无形的魔鬼彻底囚禁和控制了,而它根本就是在刑罚我。那枚莫名其妙出现的别针其实就是一个刑具。魔鬼早算准我会情绪失控把手伸进垃圾堆里面去,魔鬼预判了我的反应,并利用这种反应加重处罚我。一颗晶莹的泪珠从我的眼角滑落,我用手抹眼泪,忽然我闻见我的手上有一股女人月经的味道。魔鬼狂笑起来:“你终于从垃圾味变成女人味了!”原来魔鬼在香皂上做了手脚,它知道我会反复洗手,但越洗我的手反而会越臭。我有一种欲死的错觉,我觉得魔鬼根本就是在放屁,它把对我的刑和折磨美化成了一种修炼。
“放你妈的屁!”我对着魔鬼大吼一声。魔鬼喃喃自语的说:“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你敢这么骂我,但你的命也不会长,你很快就要和你死去的同伴一起回阴曹地府了。”我高声笑起来:“你他妈终于说了实话,我不过就是一只漏网的渡渡鸟。这只渡渡鸟一辈子都在反对你,都在说真话,所以你要把这最后一只奇异生物也赶尽杀绝。”魔鬼说:“你知道你为什么形单影只,孤苦伶仃吗?就因为你喜欢说真话,但你说的话越真实,越实在,别人就越恨你。没有我的保护,你早就死去了,你还在这里大言不惭。”我愤怒的说:“你在推卸责任,为什么渡渡鸟灭绝了?就因为渡渡鸟一族都是反对你的。是你指使那些汉族人,那些中国的人渣们把渡渡鸟一族杀了个干净。”魔鬼耸耸肩:“也许是,也许不是。”
我痛苦不堪的度过了一夜,可魔鬼对我的处刑并没有结束。昨天在街上,我遇见几辆小汽车开过来撞我。这些小汽车并不是突突兀兀的就开车来撞我,他们会在我过街的时候,假装停下来。我看见小汽车停稳了,于是过街。哪知道我刚走到小汽车面前,小汽车却突然缓缓开动朝我撞过来。小汽车最终当然并没有撞到我,但我的脚会下意识的往外面拐以躲避汽车,几次相似的遭遇之后,我发现自己的膝盖受伤了。晚上睡在床上,我摸着膝盖,自己都觉得心疼。别人的膝盖好好的,我的膝盖跟了我却会被坏人处刑折磨。到今天我走路都还是一瘸一拐的,我的腿在无形中已经扭伤。
这座城市变得非常陌生,我好像落入了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如果你一出门就有无数的小汽车开车来撞你,别你,欺负你,可能你也会有想死的感觉。我悄悄打量过那些开车来别我的小汽车司机,他们年纪普遍不大,但都是双目阴森,嘴角下翘,看起来一脸的流氓相。我开始害怕出门,害怕过街。有一次在大慈寺也是一个司机开车来别我,我就盯了他一眼,司机竟然对我开骂起来:“还恨起我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应该恨他。如果你被一群流氓蓄意弄伤弄残废,你难道连恨他一眼的权利也没有吗?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落入黑蚂蚁洞穴的一只黄蚂蚁,我正在被一大群黑蚂蚁围攻和吞噬。
到今天我的苦难还没有完。早上我在菜市场买菜,一个一身大汗的大妈粗鲁的往我身上蹭,她把她一身的汗液都蹭到了我身上。这像不像东北人说的:“抹你一脸大鼻涕!”回到家,魔鬼再次出现,他命令我躺到床上去。这是要让大妈的汗水沾到床上,好让我尽情享受大妈的味道。我朝魔鬼怒吼起来:“滚你妈的!”这是三天来我第二次骂魔鬼。魔鬼并不生气,他一拍屁股消失了。下午我上公厕,突然出现一个面目可憎的清洁工。清洁工勒令我把雨伞放进厕所门口的一只桶里面才能进厕所方便。我把伞放进了桶里面,清洁工骂道:“傻逼!”然后他开始摆弄一把拖把。魔鬼嘻嘻嘻的露出面孔:“他的桶比男人脚上的袜子还脏!”我打着这把不干不净的伞郁闷的回了家。回到家,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傻。
我在拼多多上买的护手霜到了。取回包裹,我涂了一点在手上,然后我开始呕吐。这款名牌护手霜竟然是一股子女人月经的味道。妈妈每个月会固定给我几百块钱当零花钱,但这些钱我并不能自由支配。魔鬼把我管得很严,他只允许我买几款他指定的商品作为福利。这款手霜就是它让我买的,但买回来却是一个坑。这也是魔鬼对我的惩罚,表面上我还有零花钱用,其实不仅不自由,反而买的东西是用一半扔一半。很多时候,魔鬼就是在命令我自己给自己买一些刑具回来,而我却毫无反抗的能力。
这种生活非常可怕,我一边受刑一边做好事一边还要写作。魔鬼说我是身兼三项,一项是受刑罚的刑子,一项是救苦救难的神,还有一项是搞创作的作家。这三项随便哪一项都足够把我压得喘不过气。受刑我已经受成了苦菜花,而我还要燃烧自己做好事!就在昨天,我沿着玉双路捡了一路的垃圾,扶了一路的共享单车。我不知道街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垃圾,这么多倒地的共享单车。就好像是有人故意扔垃圾在那里等我去捡,故意把共享单车推倒在地上让我去扶。我想自己的命真的就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捡他们不讲公德乱扔的垃圾的命吗?可我为什么要自轻自贱,我又比别人到底下贱在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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