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快便恢复惯常的从容,语气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无辜的反问:「推下山崖?小梵,你是不是急糊涂了?救援队和医生不都证实了,陈先生不是晨练时,不慎失足跌落吗?」

        他动作优雅地将那支名贵的狼毫笔,轻轻放回精致的雕花笔架上,抬眼看向许梵,眼神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语气带着些许被误解的委屈:「退一万步讲,就算陈先生真是被人所害,可我这般手无缚鸡之力,连出行都需倚仗轮椅,又怎么可能将他推下悬崖?是不是······他与宫里某个下人结仇了?你放心,此事我一定彻查到底······」

        「江之远!不要狡辩了!」许梵提高声调,胸腔因愤怒而剧烈起伏,语气中充满了再也压抑不住的怒意:「你知道我决心要走,留不住我,所以才出此下策,用我哥的性命来牵绊我!」

        江之远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紧紧握住轮椅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浓重的委屈:「小梵······我一向宽厚待人,与陈先生从未发生过争执,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能······平白无故这样怀疑我······」

        许梵毫不退缩地直视着江之远的双眼,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对方所有的伪装,眉宇间凝结着冰霜般的冷峻:「我哥沉默寡言,怎么可能和什么下人起争执!不会是你,还会是谁?这偌大的泉玉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哪一件事,哪一个人,能够逃得出你江公子的掌控?!」

        这句话,宛如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精准无比地刺穿江之远的心防。他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起来,却强忍着没有表露更多,脸上的神情愈发显得哀戚,双眼如同蒙上一层水雾,泫然若泣。

        「小梵,你这话······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他的声音带上一丝哽咽,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拿起一方雪白的真丝手帕,动作优雅地轻轻按了按眼角,语气哀婉:「我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病秧子,连自己这幅残破身子,都时常顾不好,朝不保夕,又哪里来的本事,掌控这泉玉宫上下百号人?你毫无真凭实据,仅凭一番猜测,就如此中伤我······实在令我难过伤心。」

        许梵闻言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他向前逼近一步,气势咄咄逼人:「好,那我问你!为什么偏偏在我决定离开的时候,军方就‘恰好’要开始这场规模空前的军演,将整座山封得水泄不通?如果真如军方所言,三个月内严禁任何车辆人员进出,那为何泉玉宫每日的餐桌上,还能出现无比鲜活的海产?还能有时令最新鲜的果蔬供应?整座泉玉山脉,既没有大海,更没有菜田果林!这些物资,是如何突破军演封锁线进来的?!」

        江之远明显怔住,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半晌,他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却已不似先前那般镇定:「军演乃国家大事,岂是我一个无官无职的闲散之人能够左右?至于厨房采买这些琐碎事务······你也知道,君子远庖厨,我向来不踏足厨房,这些事情,我自然是······完全不清楚的。」

        「好一个‘一问三不知’!」许梵眼中最后一丝耐心耗尽,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江之远,我不想再与你做无谓的争辩,我现在就要带我哥下山,立刻去医院!」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通牒,江之远原本就苍白的脸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再也维持不住那份刻意营造的从容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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