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内部别有洞天,怪石交错,形成天然的屏障和通道,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蜿蜒着通向幽暗的山腹深处,透着一股「曲径通幽」的静谧与神秘。坚韧的忍冬藤从石缝间垂落,绿意盎然。厚厚的青苔在石头的缝隙里蔓延,绣出暗绿色的复杂纹路。倾斜的日影从洞穴上方的裂隙斜斜切入,将洞内漂浮的微尘照亮,如同碾碎的金粉。空气中弥漫着泥土、青苔和石头特有的潮湿气息。

        「以前都没发现,这里倒是别有洞天。」许梵停下轮椅,略带惊叹地打量着四周。

        「是啊。」江之远的目光投向小径深处,那里光线昏暗,他的声音也融入这片幽静之中,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缱绻:「这里很安静,不会有人来打扰。」

        许梵正被一块形态奇特的太湖石吸引,俯身仔细观看石上斑驳的苔痕,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轻微声响——他愕然回头,只见江之远双手撑着轮椅扶手,极为缓慢地站起身来。他起身的动作带着一种病弱之人特有的艰难,脊椎因为用力而绷出一个略显脆弱却依旧优美的折角,身上那件暗线绣着繁复云纹的丝质长衫,在洞内幽微的光线下,泛出如同孔雀翎羽般深邃而神秘的幽蓝色光泽。

        「怎么起来了?」许梵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想要搀扶:「是想起来走走吗?这里潮湿,小心地滑······」他的手刚伸出去,被江之远反手一把握住了手腕。

        那只手看似无力,掌心却异常滚烫,仿佛蕴藏着一团火,指腹上常年摩挲书籍留下的薄茧,刮过许梵手腕内侧敏感跳动的脉搏时,带来一阵细密而清晰的刺痛感,更像是一种印记,深深烙进对方的血脉深处。

        「小梵······」江之远轻声唤道,声音低沉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在许梵原本就不太平静的心湖里,投下巨石,激起层层叠叠、难以平复的涟漪。

        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拉得极近,近到许梵能清晰地看到,江之远深褐色眼瞳中自己失措的倒影,近到能数清他那些长而卷翘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的阴影,近到能感受到他呼吸所带来的微弱气流,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带着药香和沉水香混合的独特气息。

        江之远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极其轻柔地拂过许梵的鬓角,将他几缕不听话的黑发别到耳后。那动作小心翼翼,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深情,又像抚弄一件能奏出心音的珍贵乐器。

        他的眼神复杂得如同深潭,里面翻涌着期待、忐忑,以及浓得化不开的眷恋,他凝视着许梵,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梵······这些日子,每每有外人在场,你总是刻意对我疏离冷淡······是嫌弃我这副病骨支离的模样?觉得我是个······累赘?」

        许梵完全愣住了,看着江之远那双盛满忧伤和脆弱的眼睛,那里面的情绪如此直白而汹涌,像是一个在等待最终审判的人,充满无助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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