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如果山上能学一种法——不由别人说他是什麽,或许,也还算值。
入宗前,他以为宗门就是一个更大的江湖;入宗後,他发现宗门也有江湖,只是换了样子。
有人看他沉默冷淡,远远避开;有人不服,想来挑他的剑,又在两招之後退了;也有人故意把他的早餐打翻,再扯出一个笑来说「唉呀,手滑」。他抬眼看了对方一眼,没说话。第二日,那人的鞋底被谁塞了两片枯叶,下雨时一滑,摔得鼻青脸肿。旁人看向楚诡尘,他只是把剑擦乾净,也不搭话,转身走了。
他刚上山时,没有人跟他说话——除了两个人。白霜璃笑嘻嘻地把一个馒头塞到他手里,说:「吃吧,云泽的,我偷的。」云泽在後头追:「喂!」她投入他掌心时,掌心是暖的。他看了一眼,没接,馒头从指尖掉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白霜璃弯腰捡起来,吹吹灰,自己咬了一口,又把剩的递给他:「我先替你试毒。」云泽笑骂,她笑得更欢。
他盯着那馒头很久,最後还是接了。牙咬在馒头上,嚼起来乾,胃里却暖了半分。
问心镜林的雾很厚,像把人从骨头到心都包起来,让你躲无可躲。
问心给他的题,不是「你为何修行」,也不是「你要到哪里去」,而是——
「你敢不敢承认,你可能生来就是恶?」
雾里有很多「他」。一个个在街心,长得都跟他一样,眼里b他还冷,剑b他还快。那些「他」把无辜的人推进雪里,把乞儿的碗踢翻,剑光一抹,把一盏灯挑灭。每灭一盏灯,夜就黑一分,黑到最後,只剩剑光在雾里游。
楚诡尘没有退。他把剑拔出来,直直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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